隣近公園週邊的七里香又開花了。
這句話我全是用嗅覺來說, 隔著高高的圍牆, 我其實什麼也看不見, 只能很溢了滿屋的馨香,
猜著是七里香一瓣瓣潔白的神情, 在季節裡迎著晚風搖晃。
幼時住的院子裡除了兩排七里香外, 還有兩大株桂花樹。桂花一到秋天, 暗香便會流過木窗,
從綠紗窗細細的孔中盈了滿屋。之後, 離開了老家, 竟再也沒有聞過類似的香氣。
有一回我站在一顆開滿金色桂花的樹旁, 努力地深深吸氣, 居然一點香氣也無;
一氣之下便把桂花一撮一撮抓握滿手, 然後把鼻子埋進去狼狼一吸, 一瞬間聞到了一股酥人
筋骨的甜香, 卻立即又散去:我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, 感覺到徹底的失敗與空虛。
有時因為記憶中的一切太過甜美幸福, 使我總是癡癡回頭, 去尋覓殘留的況味。於是我便沿
著離開時的那條路逆著時的流, 小心翼翼地走上記憶的旅途, 把心情再一次模擬覆述,
以為快樂和美麗便能從點頭一遍。
我後來學會了遠遠地走過一株桂花樹用短暫的一瞥, 一驚, 來揣想在綠紗窗間曾經流動過的
暗香在走遠了的哀愁裡, 護街衛著我清甜的記憶。不離得太近 那金色的嫩瓣在我的眼睛裡
才會更加清哳, 更加的委婉動人。
任今夜七里香的馥郁, 軟化了空氣的思緒, 輕升我一片柔情;有一些美麗,總只許在夢裡相思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