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篇名: 轉貼~信
作者: 嘛尼 日期: 2007.08.11  天氣:  心情:
信 ◎黎詩彥 著

明天,就是退伍的日子了。

我收拾著行李,回想過去這一年多來在軍中的種種。

小小的背囊裡,堆積如山的信件佔了絕大部分的體積。

那時,我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,幾番思量以後,我決定先去當兵,退伍以後再想辦法升學。

今天晚上的月光很明亮,令我想起了入伍的前一天晚上,我和婷也是漫步在同樣的月光下。

直到午夜十二點,我才依依不捨的走路送她回家,好不容易走到了她家門口,她卻又堅持要送我回家,我們就在小路上這麼一來一往,手牽著手一直走到天亮。

臨別前,婷答應我,一定每天寫一封信給我,好讓我在金門當兵的日子一點也不感到寂寞。

我親吻她的臉頰,勾著她的小指,告訴她,等我退伍以後,一定娶她。

婷沒有食言,我入伍以後,天天都可以收到婷的來信。總要到每天五點的發信時間,我才覺得這一天才要開始。

同梯的弟兄有人羨慕我,有人忌妒我,這些我都不在乎。我只希望我和婷的感情不要受到時空距離的影響,希望等我退伍的那一天,婷會出現在碼頭等我。

那時候,我是真的這麼相信的。

* * * *

我和婷的感情在我入伍三個月之後開始有了變化。

她的來信越來越少,有的時候,甚至一個禮拜我都等不到她的一封信。

我趁晚上休息的時間偷偷起來打電話給她,她接到電話,沒有一絲愉悅,只是叫我趕快去睡覺,這麼晚了,你偷打電話不怕被吊起來打嗎?台北一切都很好,你不用替我擔心。

我聽得出來,她真正的意思是,我不要你的關心.......

後來,我連續幾次打電話給婷,她不是去補習,就是和玲出去逛街。

玲是婷最好的朋友,以前大家經常玩在一塊兒,我打電話給玲,她正一個人窩在家裡睡覺。那麼,婷又是和誰去逛街呢?

日子週而復始的過去,沒有婷的來信,我的生活失去了意義。

就在我碰了幾次釘子,感到萬念俱灰的時候,意外的,我又收到了婷的來信。

這次的信是用電腦打的。婷在信裡告訴我,她剛剛學了電腦,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用電腦寫信給我。

婷又恢復了以往溫柔甜蜜的語氣,也恢復了一天一封信的習慣。她的信寫得比以前都來得豐富詳盡,不時告訴我她在大學裡頭發生的趣事,她和玲一起做了哪些壞事,看著婷寫給我的信,我彷彿看見了另外一個世界,她的文字把我帶到了軍營之外,那片更遼闊更美好的天空。

* * * *

新年假期,我臨時被分派留守軍營,沒有辦法回家過年。

我想,婷一定很失望吧!我們期待這次相聚,已經等了很久了。

為此,我特地打了通電話回台北,想要親口對婷說聲抱歉,也好順便安慰安慰她在信中提到期末考考砸了的壞心情。

婷接到我的電話,語氣先是一征。「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?」好像她從來不認識我似的。

「我......」不知道為什麼,我竟然感到有些膽怯,好像我從來不認識她似的。「我是要告訴妳,我今年過年不能回去了。」

「喔...... 」婷聽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。「你不必特地打電話來告訴我的,我根本沒有想過你回不回來這個問題。」

「但是妳在信上寫說......」

「什麼信啊?我已經很久沒有寫信給你了啊......」

那一剎那,我像被一顆大石頭砸中了腦袋,只是這顆石頭還不肯放過我,它穿過了我的頭、我的心,直搗我的五臟六腑,把我折磨得肝腸寸斷。

好痛、好痛,原來婷早已在我沒有發現的時候,悄悄的離我而去了.......

那麼,我收到的那些信,又是誰寄來惡作劇的呢?

當天下午,我又收到了一封信。信裡的語氣一樣親切平和,向我訴說著她的寒假計畫,信末,她問我過年到底會不會回台北,如果要回來的話,打電話向我父母說一聲就行了,不必回信給她。

署名一樣是「婷」。

哼!她怕我一旦回信給婷,事情就會穿幫了!這個神祕人,似乎很了解我和婷之間發生過的事。而且,時間點也未免太巧合了吧!剛剛好是我不再收到信的一個月左右,她就寫信來了。

我左思右想,能夠知道這麼多,而且會願意這麼做的......只有一個人。

我沒有去興師問罪,也不想去揭穿那個神祕人,因為我怕一旦真相大白,我就不會再收到信了。

從前,婷的信是我一天的開始,現在,這些信也是。信的內容有的鼓勵我,有的安慰我,有的娛樂我,它讓我孤單的時候不孤單,寂寞的時候不寂寞。有的時候,我甚至會認為寫信的人比任何人都了解我,隔著遙遠的距離,她就像我的影子一樣瞭解我。

一天一封信,這一年多來,從來不曾間斷。

我數了數背包裡頭的信件,總共有五百七十九封信。其中有八十二封是婷寫給我的,剩下的四百九十七封,全是用電腦打的。

這些信就像是日記一樣,在我的生命裡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。

* * * *

天亮了,我坐上船,準備踏上歸途,揮別我的軍旅生涯。

今天的風浪不大,小船以全速航行。

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,我就已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。

如此想念,如此想念,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,我從來沒有發現,原來我對她的依戀,早已是如此深長、如此久遠......

船靠岸停妥,我是第一個下船的旅客。

我來到碼頭,在等待的人群中找到了那張殷殷期盼的臉。接下來,我發現我的左手已經牽起了玲的右手,在夕陽照耀下,我們沿著海岸往前走,就像我們一直以來都在一起般的自然。







看完這篇文章
我忽然起雞皮疙瘩
好感人唷
莫名的羨慕起這樣的感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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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:2007-08-13 02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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